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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樣情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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異樣情緒

沈意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小孩子們的話,尋了個岔口,她問道:“那你們是因為哥哥給你們吃糖果子才說他不是羅剎的嗎?”

“不是!”胖妞第一個回答,“哥哥人好,像臨春姐姐你一樣好……”

“我爹說羅剎會吃人,哥哥不會吃人……”另一個小孩也道。

“哥哥長得不像羅剎,也不難看……”有小孩子來回去看奚木的臉,只見面紗之外的皮膚都是完好的,不像吳家叔叔說的那麽可怕。

“這不就是了,你看,你們都看得出來哥哥不是,但那些大人為什麽要這樣說呢?”沈意提高了些聲音又問。

胖妞他們當然答不上來,沈意也沒指望他們能答上來,自顧自道:“哥哥的臉上是因為生了病才起疹子,塗了藥過段時間就會好的,可那些背後議論別人的人是心裏生了病,難治呢!”

她的音量不小,小茶館裏的有心人都能聽見,有些人面不改色,有些人面露異樣,但這都與沈意無關,她只管說她的:“眼盲心黑,造謠生事,這種人比羅剎還可怕呢,胖妞你說是不是?”

胖妞只撿自己自己聽得懂地聽,她覺得很有道理地點頭:“對對,書塾先生教過我,背後莫論人長短!我們不能背對著別人說壞話的,那樣就成不了君子了!”

“說得很對!”沈意把那碟瓜子往胖妞面前推了推,又把蜜餞的紙包打開倒了些在碟子裏,“喏,這些就交給我們的胖妞老大去分配了!”

胖妞喜不自勝:“好耶!謝謝臨春姐姐!”

瓜子、蜜餞對這些孩子們來說,也是難得的小零嘴了,今日不光有糖果子吃,還有小零嘴可以拿,只有沈臨春才對他們這麽大方。

奚木看著沈意給孩子們分零嘴,才恍惚確定沈意饒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在做什麽。他臉的事情,本就是尋常人的碎言碎語,沈意一個女子若是當真上門與人計較,失了體統不說,擡頭不見低頭見的,還失了街坊和氣。

況且,也從沒有女子管過這等子“閑事”,平白地惹人笑話。

可她借這些孩子們的口來說話,性質就不一樣了,她坦然自若地和孩子們說話,自有人坐不住。

她實在心細聰慧。

她為自己治臉,帶自己回榆鄉,如今還替他做辯解,他又想到沈意那句“我帶你回家”。

她當真是個極好的女子。奚木心想。

“臨春姐姐,你為什麽沒娶子宣哥哥做你夫郎啊?”有個小男孩吃著紅豆糕問道,他叫元元,是胖妞的弟弟。

沈意和奚木聽言皆是一怔。

元元沒註意到沈意和奚木的反應,很認真地說:“我聽那些大人都說,子宣哥哥是要做你夫郎的,你怎麽換了個哥哥娶?”

“對,這是為什麽?”胖妞也問道。

“你會讓胖妞做你妻主嗎?”沈意問元元。

元元未說話,胖妞首先頭搖得像撥浪鼓道:“當然不行!元元是我弟弟,我怎麽能娶他做夫郎?”

“那不就是了,所以我也不會娶子宣。”

“但,但你和子宣哥哥是兩個娘。我和元元是一個娘。”要不怎麽說胖妞能當這些孩子的老大呢,還是有些邏輯的。

“親如姐弟你知道嗎?你不是去過書塾嗎,你這麽聰明,該知道是什麽意思吧。”沈意給胖妞戴高帽子。

果不其然,胖妞這“帽子”一戴,範兒立刻起來了,小臉努力嚴肅著說:“是,是,我知道,就是很親近的姐弟,所以你才沒有娶子宣哥哥。”

“嗯,是這樣的。”沈意帶著笑回她,語氣裏像是釋然又像是有別的什麽,“姐姐怎麽能娶弟弟呢……”

奚木從元元問了那個問題開始,就一直在註意沈意的神情,他沒有忽略掉沈意神情中極淺極淺的一點黯然,他心裏無端地閃過一絲異樣情緒,手指在袖子裏蜷成了拳頭。

是了,這樣好的女子,本不該是他的。

孩子們好哄,註意力轉移得也快,一會兒就說到別到話題去了,沈意與他們笑鬧幾句,便站起身準備離開。

“出什麽神呢?”

沈意走了兩步發現奚木坐在凳子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樣子,她這個夫郎莫不是個傻的?

奚木這才註意他們要走了,連忙站起身。

沈意見他反應過來了,就順著往門外走,奚木正要跟上,卻聽見一個聲音喊住他:“哥哥。”

他停下腳步低頭,是元元,胖妞正在給其他孩子分配瓜子和蜜餞,沒有人註意到元元喊住了奚木。

元元朝奚木伸出手,張開手心,裏面放了一個蜜餞。

奚木眼眸一動。

……

等沈意和奚木走出小茶館,沈意才悠悠問他:“剛才元元給你蜜餞,你怎麽沒要,那小孩向來只給我的,你竟然還不要。”語氣裏帶著明晃晃的酸意。

沈意當時離得四五步遠,看見了元元那一幕,不過她沒聽見元元說了什麽,只看到奚木搖頭,然後元元似乎很失落的樣子。

奚木沒想到沈意看見了,他想到剛才元元問他的話——“哥哥,我把這個蜜餞給你吃,等我長大後,可以做臨春姐姐的夫郎嗎?”。

很孩子氣的一句稚嫩話,隨口哄哄也沒什麽,可奚木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,很果斷地搖了頭,斬釘截鐵道:“不行,是我的。”

雖然看見元元失落的神情,可奚木也不想收回那個回答,和一個孩子較真,說出去固然鬧笑話,可奚木不願意違心,已經是他的,不可以再是別人的!

“嗯?怎麽又走神了?”沈意偏頭看他,“我要不給你把個脈吧,怎麽總游神呢?”

“我、我沒事,我有蜜餞了,要小孩子的不好。”奚木目光閃爍,含糊回道。

沈意信以為真,對他道:“要個一次兩次沒事,他願意給你是他喜歡你的表現,下次咱們再給他買就是。”

咱們……

奚木指尖動了動,他有點喜歡這個詞,“好。”他應道。

兩人走在街上還去了杜嬸的鹵味鋪子買了點鹵肉,杜嬸依然很熱情,即便知道一些子宣和沈意婚事的內幕,面對奚木時也很自然地叫他:“臨春這是你夫郎吧,來看看喜歡吃點什麽,可總算有人陪著你吃鹵肉了。”

“話還早著呢,都不知道他喜不喜歡。”沈意懶懶道。

“都是陸家的孩子,還能有兩個口味了?”杜嬸笑著打趣她,又對奚木笑道:“來,臨春夫郎瞧瞧,喜歡吃點什麽?”

杜嬸的熱情讓奚木想到小時候,他還住在榆鄉時,隔壁嬸嬸也是這樣熱情和善。他的目光落在挑鹵味的沈意身上,一時心頭有些發熱。

因念著沈意第一次帶夫郎來她店裏,杜嬸特意還送了不少鹵味給他們,“都嘗嘗,下次喜歡什麽就知道了。”

到家時,沈昭華也在家中,見他們帶著大包小包地拎回來,還大多都是吃食,雖然聽著沈意說是帶回榆鄉的,但知女莫若母,她狐疑道:“你別是自己饞嘴找的借口吧。”

沈意理不直氣也壯:“我幫岳母岳父嘗嘗味道!”

沈昭華習慣性張口要訓她,但因看奚木也在,硬生生忍了下去,生硬著語氣道:“註意著點別撐壞了胃。”

“知道知道。”沈意偷笑,等沈昭華走了,對奚木耳語道:“夫郎,你作用還挺大嘛!”

奚木仍然不習慣沈意貼著他這樣近的說話,溫熱的氣息噴灑他的耳垂側臉,還有那股清清淺淺的草藥香縈繞鼻尖,整個人就像被這股草藥香包裹起來,很不習慣……

好在沈意只說了句話,註意力就放在那些吃食上了,奚木才不動聲色地呼出一口長氣。

晚上,兩人在同一張床上時,奚木更加不自在了,他不知這不自在來源於哪裏,之前對沈意多是警惕之心,可如今,他聽著耳側的呼吸聲,總覺得心煩意亂的。

最後,他強行歸結為後日就要回榆鄉看娘爹了,所以他緊張。

本以為還是個不眠夜,可到了後半夜,大抵是白天累著了,又或許是身邊的草藥香過於安神,奚木不知不覺睡了過去。

沈意早上起來難得見t到沒點安神香還睡得不錯的奚木,這對她而言是個好消息,她只道是昨日帶他走動才會如此,上次帶他歸寧也是當晚回來就熟睡了。

雲白因雲藍一事,如今在沈家極為懂事,他是個聰明人,沈家家小,又沒有難伺候的主,他只要做好分內事,日子過得可比在陸家舒服,所以早早地起來殷勤地幫齊氏打下手,做好了早飯。

飯桌上,沈意提起一件事:“我昨日盤點了一下家中的草藥,這幾日準備上山采藥,三七、忍冬這些再不采就遲了。”

溪州背靠雲霧山,山上草藥眾多,這也是溪州醫藥興盛的原因之一,每到季節,沈昭華或沈意都會進山草藥,現如今都是沈意去得多,本前些日子就該去了,只不過因為成親耽擱了。

沈昭華見沈意主動提起,點頭道:“嗯,春末了,是得上山一趟,明日從榆鄉回來,後日就去吧。”

“行。”沈意也正是如此打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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